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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下一场戏要拍张绎落水,也是张绎最后一场戏了,他干劲十足,让道具师解开身上的绳索,化妆师补好妆,然后就走到既定的位置。

  只是一个落水的镜头,刘导没要求他落进深潭,就在湖边找了一处浅滩,后期加工一下就行。

  他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,血迹斑斑,脸上因为魔气晕染显得有些灰白,嘴唇也是苍白色的,嘴角挂着一点黑色的血迹。

  重新吊上威压,张绎摆好姿势,等着身体入水,一连试了几次,刘导都不满意,卡!张绎先休息十分钟,我想想。

  刘导看了回放,总觉得这一幕少了点什么,张绎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平静下来,思维放空,像是要回到自然的回报。

  说实话,这一幕拍下来挺美的,但就是觉得不够完美,到底差在哪呢?

  濯编摇着扇子走过来,问:怎么了?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。

  来,你过来瞅瞅,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。

  编剧对剧中人物的了解肯定是更深刻的,何况元启这一幕死亡场景还是他设计的,当时他就想,元启这个可爱的小师弟,就算死也该死的有美感,死的壮美,所以才有坠桥落水这一幕。

  这个湖无论从哪个角度拍都是一幅美景,从上到下拍落水戏肯定格外壮观,看了回放,濯编眉头一挑,喊了停,指着屏幕说:你把深潭换成了浅滩,拍出来的效果当然会差很多,等后期换上那湖中央的背景,不知道能不能做出自然落水的效果。

  张绎身上全湿了,外袍脱下来紧急烘干,等会儿还得穿上继续拍,他擦着头发走过来,站在两人身后听他们讨论。

  小张也来看看。刘导把张绎拉到身旁。

  张绎看完其实内心毫无波动,他依旧觉得这样片段式的拍摄挺尴尬的,上一秒还在桥上往下掉,下一秒就变成了湖边,水只淹没半个身体,也不知道后期有没有那么强大。

  他大概知道刘导的纠结点在哪了,主动提议道:刘导,要不就在湖中央那入水吧,我会游泳,没什么大危险的。

  刘导抽了支烟,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,行,要拍就拍的完美一点,我就不信邪了,哪能次次都倒霉。

  说来也怪,他们这个剧组自从开拍一来事情就没少过,宋飞扬重伤就不提了,之后小事故一直没断过,他是真怕张绎出事故。

  要不用替身?陈助理在一旁提议道。

  刘导和濯编同时反驳:不行,这拍的是正面,用不了替身。

  不要紧,我上吧。张绎跑去重新装扮,刘导也让工作人员把器材道具挪到原先的位置,又从景区借了两艘救生船来守在一旁,真要有个万一也能立即下水救人。

  第30章 命悬一线

  一切准备就绪,张绎吊上绳索,被慢慢放到水面上,刘导打了个手势,张绎睁开眼睛,目无焦距地盯着天空,将思维放空,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安详。

  该痛也痛过了,该担忧也担忧过了,绝望过后他实在不知该有什么想法了,也不知道人临死前是否也要经历这么复杂的情绪变化。

  身体与水面相贴的那一瞬间,张绎突然剧烈挣扎了一下,他双眼瞪圆,瞳孔微缩,双手向上用力抓握,像是要抓住求生的机遇,可湖水如勐兽,瞬间就将他吞没了。

  这一幕是之前没有的,是张绎自己临时加上去的,刘导没有喊停,直到他全身没入水中才喊了卡。

  工作人员忙将绳索拉起来,可吊绳露出水面时,绳索那头却没人,张绎消失了。

  人人呢?

  全剧组都吓得不轻,刘导丢掉烟头跑过来,惊怒地喊道:怎么回事?张绎人呢?快,快下水找找!

  守在一旁的救生船急忙上前,因为是在湖里,湖并不大,景区也没有快艇之类的救生设备,只有几艘小船,船上的救生员已经跳下水游过去了。

  一群人围在湖边,紧张地看着湖面,负责设备的工作人员跑到刘导面前激动地说:不可能的,刚入水而已,又不是太深,除非他自己拆掉扣带,否则人不可能没了。

  刘导懒得答应,现在说什么都太晚,主要还是赶紧救人,他不信张绎无缘无故会自己把绳子解开。

  张绎被一根水草缠住手脚用力往水下拖,他已经从最初的惊惧平静下来了,水草不可能出现在湖面上,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力度将人拖下水,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传说中的水猴子了。

  早知道就不提议在这湖中央入水了,居然大白天的还能遇到这种事。

  符纸在水中无法生效,他摸了摸身上的其他法器,除了小指上的戒指,其他东西因为要换衣服都放在了他的背包里。

  他屏住唿吸,光线因为深入水下越来越暗,他身体周边连一条鱼都没有,整个湖死寂的可怕,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湖。

  他期待着救生员能赶紧找到他,可他视线所及之处,湖面平静无波,一点声响都没有,像是有东西将他隔绝了,否则就算入了水也该能听到岸上的声音。

  张绎用力挣扎起来,手脚的水草越缠越紧,他根本分不出手脚来解开束缚。

  窒息的感觉袭来,胸腔里因为缺氧已经开始隐隐作痛,张绎说自己会游泳不是假货,甚至技术还不错,憋气时间也比一般人长,但再长也是有极限的,张绎此时终于体会到了元启从桥上掉下来时那种逼近死亡的感觉。

  手机不在身上,就算在也用不了,张绎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,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也太窝囊了。

  他用力将手举到嘴边,用牙齿咬手腕上缠着的水草,鲜血在水中蔓延,他疼的忘记憋气,一口湖水灌入嘴里和鼻腔,难受的人想哭。

  张绎不是爱哭的性格,但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依旧令人心惊胆战,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眼泪,双眼为了能看清东西努力睁着,湖水早将眼睛泡的发胀发疼。

  他胡乱啃咬一通,也不知咬下了多少水草,但并没能将手上的束缚咬开,他换一只手扯到嘴边,一口咬下去,入口的却是圆润的木珠。

  是林澍送给他的手串,因为戴在衣袖里看不出来所以没被取下来,此时木珠含在嘴里,他出奇地清醒,心绪平静下来,并且嘴里尝到了清甜的味道。

  也许是太紧张了,张绎下嘴也没个轻重,牙齿嗑下了一小片木屑,心想:师父算卦的水平真是奇烂无比,说什么大富大贵的命,他年纪轻轻就要死了,哪来的富贵?

  林澍心头一颤,眉头微微蹙起,不明白怎么突然有种心惊的感觉,而在张绎的酒店房间里,一道霞光冲破玻璃罩,将满室照耀的熠熠生辉,可惜无人瞧见。

  林澍诧异地看向远处,他感应到自己的种子了,一瞬间,原本坐在车后座的人突然消失,前头开车的司机紧急踩下刹车,却听到一句话回荡在耳边:不用停,继续往山上开。

  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张绎的房间内,男人脚步轻灵,沿着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走了一圈,刚才那抹感应已经消失了,但他敢肯定东西就在这里。

  第一次还能解释说是错觉,第二次在同样的地方感应到自己的种子绝对不会是巧合,而他在现身的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张绎的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