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装客户端,阅读更方便!

第33节(1 / 2)





  顾夕出了会神,又微微叹了口气。

  赵熙微笑,这小子心里还是有些芥蒂。

  久居高位,熙指之气最盛。太后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,对旁人,确实过于苛责。所谓母仪天下,她并未做到。这与她的出身有很大关系。她从嫔位起,一直努力向上爬,直升到贵妃,再无进境。中间多少艰辛多少血泪,养成了这样的性子。如今虽贵为太后,熙养之气仍是不够呀。

  赵熙心里有这样的评价,却碍于身为人子,不好明说。

  她拍了拍顾夕手背。估计顾夕也看出了这一点。不过他懂事,修养好,不会明言而已。

  “母后年事已高,她一生艰辛,朕登基后,才得宽泛宽泛。若无出大格的事,朕都会依从。若真……朕会从旁提点。”赵熙缓言道。

  顾夕不好表态,只得垂目。

  “那柄碧泉,当真那么稀罕?”赵熙递给他个果子,想着松泛下气氛,便笑着换了话题。

  顾夕想起换到自己房里的那柄碧落。

  这可是个大事情。

  他起身,撩衣跪下,“夕儿知错。”

  赵熙颇后悔,本不是要追究他,结果还是迫他认了错。

  话是收不回来了,索性一次把话谈明白。

  “不是习武人,看宝剑,大概都是一个样子,哪里分得清碧落还是碧泉。”赵熙道,“母后只是最了解我,这些日子我经历颇多,这当口,断没有可能特特寻出碧落来,讨你欢心。”

  这话说得挺直白,顾夕脸都红了。当晚,太后罚他的缘由是犯下口戒,他就意识到太后是知道在碧落上所言不实。顾夕甘心受罚,也在很大程度上是谢太后没有当场点破。

  “知道你珍爱碧泉剑,不得以为之。”赵熙叹气去扶他,“不过以后不准再犯。夕儿受你先生教导多年,当知君子立于世间,有可为与不可为的道理。”

  顾夕满面通红,郑重道,“是。夕儿谨记,发誓,永不二犯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赵熙把他拉起来,鼓励地拍拍他肩。

  “好了,过年呢,开心些。”赵熙揉了揉顾夕手心儿,笑着给他鼓劲儿,“用过膳,我带你出宫去逛逛。晚上,送你回顾府省亲。”

  “啊?”顾夕有些迷茫,“您好容易闲一天,歇歇吧。我自己可以。”

  赵熙哈哈笑起来。这小子,她抢出这一天来,不就是为陪他,哄他开心?

  “走。”赵熙拉起他,“今天不在宫里吃了,咱们去京城最有名的聚仙阁,尝尝阁里的美酒去。”

  顾夕被她的好心情感染,展颜笑。

  两人就这样扣着十指,出了门。

  第25章 百福宫(五)

  从百福宫出来,两人换了便装, 都披着长裘披风, 高挑的身形,并肩而行。

  从宫里一路出来, 街市逐渐繁华。

  顾夕果然对各种摊位和小吃不感兴趣,略略地在赵熙指点下看了几眼,就过去了。赵熙还挺意外,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, 哪有不爱玩爱新鲜的,除非这些他都不稀奇。忽地想起,宗山脚下可是有好几座大城镇, 繁华程度不亚京城,他先生定是带他玩过无数遍了,她心里又泛起些涩涩。

  赵熙马上又提醒着自己,今天是过年呢,是带顾夕出来散心的。她振作了心情, 牵起他的手,朝前指了指, 聚仙阁就在街中央。那是一座红漆的高楼,门脸又大又排场。

  进门来, 食客不少, 不过早有暗卫替陛下打点过了。店小二跑过来, 瞧这对男女虽然低调, 但一身华贵之气是掩不住的, 便知来头不小,忙点头哈腰地让到二楼包间里去。

  包间里清静不少。赵熙本是让顾夕想点什么吃,顾夕只扫了几眼,便把菜排丢给店小二,让他看着上。顾夕与她相对而坐,包房内并无别人。可这小子似乎并没有觉悟给她端茶洗盏,闲闲看窗外街市风景玩。

  赵熙目光又有些迷离。记得别院里有回她沐过浴,正君也是这样闲闲地,没觉悟伺候她穿衣著履呢。赵熙心中又疼起来。铭则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当时她并不觉得怎样,如今细细在想……幕幕剜心。

  面对一大桌子菜,两人随便拣着吃了几口。

  顾夕宽坐在座位里,长腿舒展成一个舒服的姿势。慢慢啜饮聚仙阁的名酒聚仙酿。

  聚仙阁的菜倒罢了,倒是酒算得上华国名酒了。当年,先生特意搜罗天下美酒,两人对着品……

  顾夕品着醇酒,思绪慢慢飘散。

  店小二跑进来,殷勤道,“两位客官,点支曲子听吗?”

  赵熙摆摆手,忽然心头一动,“拿把琴进来。”

  扭头见顾夕端着酒杯,目光迷离。

  “别喝醉了。”赵熙提醒了一句。

  顾夕这才醒过神来。却见一把琴已经陈在案上。他下意识坐正,在心里快速地筛选曲目。

  赵熙瞧他凝眉思索的样子,笑出声,“弹一首出水莲吧,轻松又惬意,正合休沐日听听。”

  顾夕笑着起身,“哎,那多俗气,咱们今天奏一曲新的。”

  赵熙怔了怔,了然一笑。这孩子瞧着漫不经心,其实心很细。旧曲恐伤情,他这是顾念着她的情绪呢。不过新曲岂是说有就有的,难道他的才情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?赵熙倒颇期待。

  顾夕伸手随意把琴拎过来,也不正正经经坐在琴凳上,抬长腿倚坐着靠窗的雕栏,琴半搭在花案上。

  君子六艺,琴属于很重要的一项。赵熙倒是头回见有人这么弹琴的,不由笑着用筷子敲酒杯,“该打该打,不叫你焚香沐浴,便也罢了,怎坐也没个坐样?”

  “弹琴,就是一个心境,那些个繁琐规矩,若都守个遍,那弹出的曲子也无法直抒胸臆了。”顾夕不服气地挑眉,“要是想听好的,我可就得这么弹,坐稳了,就死板了。”

  赵熙被他说得没了词,只得掷了筷子,“强词夺理,大话说的倒满。”

  顾夕不服气地扫了她一眼。眼波中的潋滟星光,晃得赵熙眼前一亮。待要细看,人却在一瞥后便低头专注调弦,恍若未意识到自己方才惊艳的生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