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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节(2 / 2)


  赵忠愣了愣。能在御前的人,都是九孔心思巧玲珑,赵熙一提个头儿,他立刻警醒,“陛下。”赵忠压低声音,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  赵熙沉吟道,“林泽在宫中吗?”

  “林大人在宫中的。”

  赵熙想到有林泽坐镇,心中大定,“飞鸽传书,着林泽将内外后宫封锁起来,所有人不可随意走动。伺候母后的人,包括膳房,茶房,洗扫,凡相关人等,皆拘起来,挨个审。”

  赵熙脑子飞快地思索。林泽在宫中,他领着御林军,可以以武力管制后宫。可他心思不够细,查找奸佞之事,还得着落一个心思,熟知刑律的人。

  “让宋侍君协同他办事。”宋成孝在刑部任职,前几天刚搬回外后宫,他心思细,手段强,在他审问下,不怕那些奸佞不现身。

  赵忠凛然领命而去。

  赵熙在帐中凝眉踱步,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,在她脑子里一一闪过。

  刘有现身,母后病重,这两件事虽不连着,但指向却是一致的,需要她亲自回京才行。谁在使计,调她回京?是摄政王,他想调走自己再对小皇帝下手?是康王一党,他们想在回京途中设伏?

  无论是哪种可能,幕后之人一日内能连续两次出手,弄出这么大动静,那得在京中得有多少布置?甚至母后的身边,也有他们布置的人。赵熙熙眉头拧紧,突然有一种可能让她震动,她若是中计回京,途中护卫的,都是她的暗卫,那么,是不是说明她的暗卫中,也有他们布置好的人手?

  赵熙念头一起,心头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。暗卫,是她的眼睛,是她的手臂,是她最信赖的下属。可暗卫中多有出身世家,有显赫的家族背景,利益勾连,谁能不被网罗其中?若是其中一环偏了方向,做出背叛她的事,也不是不可能。

  这念头一起,赵熙遍体生寒。她腾地起身,四下环顾。帐中只有她自己,帐外也寂静无声。在这寂静的夜里,有许多暗卫正拱卫着宝帐,她却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已经将剑尖移到她身上了。

  赵熙平生头一次心中生惧,生怖。

  第37章 离风口(二)

  赵忠回帐时,赵熙脸色已经平复

  “陛下, 谕旨已经发出。”赵忠出去这会儿功夫, 先是发了飞鸽,又把自己的徒弟打发回去报信, 估计两路报信的,林泽那边总能收到一个。这些能办的事都办完了,赵忠回自己的帐子里,找了柄短刀在身上。谁敢伤害陛下, 必要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。

  赵忠回禀完,就走过来站在赵熙身侧,神情还是一派宁和, 就与平素的老公公形象是一样的。赵熙却能觉察出他内心的不平静。她温和笑了笑,低声,“无妨,无非宵小,朕犹不放在眼里。”

  赵忠整肃点头, “陛下是真龙,岂是宵小能侵犯的?”

  赵熙的内心远不像表面那么平静。北营, 有数十万精兵拱卫边塞。只不过此刻,都在外营, 她的内营, 只有暗卫护卫。

  市井说书人, 常常会给书中的帝王身边安上九个、十九个不等的忠心死士, 功夫出神入化, 忠心日月可表。赵熙常对此等说辞一笑置之。帝王身边,不可能只有十数人,铁打的人也不可能日夜护卫。

  皇帝禁卫总共四余万人,近身防护,三班轮值。内最层防护是暗卫,暗卫营有千余人。平时每天分三个班轮换,每班四十名,一百二十名配一个武卫长。外围则一般安排四个武卫兵力,这就是六百名暗卫了。这千余人分做三班,当值一天连一夜,然后休息两夜一天,再轮值。最外围还要配上万余人的禁卫。才能基本保证铜墙铁壁。

  御所里所有的人都是精挑细选,家世清白,忠心耿耿。

  赵熙的性子,比较谨慎,习惯于制衡,所以上任后,她对每一个武卫的一百二十名暗卫进行了精心的搭配,他们中有公卿之后,也有平民百姓,还安插着她做公主时带过来的府兵。人员出身混杂,多有派系,相互制衡,从根本上杜绝了整队人叛变的可能。

  尤其是对武卫长的选拔,赵熙尤其用心。因为若是武卫长自己叛变,只消在皇帝周围安插上自己的人,不用多,只几十名,便可限制皇帝的自由,纵使外围有数十万精兵,他们只须挟天子以令诸候就可以了。

  这是最糟糕的情形。

  赵熙捏了捏眉心。

  武卫长刘远,是国公之后。兄长镇边,他做个闲散小公爷就好。可老国公还是将他送进暗卫营。他生性疏懒,喜好结交朋友,老国公平素交不结交皇室,与太子不是一个阵营。那么,刘远是可靠的吗?赵熙皱了皱眉,若说起疑,还是从刘远身上开始。他那么个性子,从未行过参政的权利,为何今日要多说那几句,神情还挺焦急,要调她回京的企图很明显。若她不察,急着回京,此刻一定在路上。脱离了兵营的庇护,她完全置于暗卫的势力范围中,只能任他拿捏。

  赵熙凝眉沉思,心中做出了几条对策。她叫赵忠俯耳过来,轻声吩咐了一会儿。赵忠整肃点头,挑帘出去了。

  赵熙冷冷挑起唇角,她要行请君入瓮之计。她要看看,这场阴谋中,都有谁会登场。一旦让她逮住破绽,她必要雷霆回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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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刘远在自己帐中焦躁踱步。一个暗卫进来,手里拎着几只死鸽。

  “拦下了?”刘远眼睛一亮。

  “是。”那暗卫从鸽腿上抽出纸条。刘远忙展开。两人凑近一看,都变了脸色,纸条上吩咐林泽封锁后宫呢,“陛下这是起疑了吗?”

  “那个太监,也拦下了,”暗卫悄声说,“身上也有信函?”

  “有。”刘远展开看,是一样的内容。

  “陛下眼见是起疑了。”那暗卫着急道。刘远也有些慌。他的差使是哄着她出营回京,本以为不难,可不知是哪里出错,让陛下起了疑。

  “大人,去哪?”暗卫跟在他身后轻声问。

  “禀告陛下,太后病情加重了。”刘远暗暗咬牙。

  “啊?”暗卫吓了一跳。

  两人出了帐,远远的看了宝帐一眼。宝帐里灯火辉煌,帐外由暗转明的暗卫站了不少,还有暗地里护卫的。这一班的暗卫,都是事先换好的自己人。

  那暗卫心里定了定,“大人,您有把握把陛下调回京去?”

  “有。”刘远咬牙,必须得有。刘远咬牙给自己打气。他本是一个闲散的小公爷,没有经过大的变故。最大的危机还是七年前,他兄长镇边时,中了敌军的毒箭,军医们束手无策,几乎就宣布了死亡。却得一人赠药,用了才解了毒。那赠药的人便是兄长幼时的知交顾家大郎。顾家大郎在他们这些官家子弟中非常传奇,十几岁便外出游学,后来又成了宗山上的的人。

  此回兄长传信,要他听顾家大郎的号令。这号令只有一条,就是调陛下回京。刘远没办过这么大的事,估计他兄长确实也是没人可派了,才派了他。兄长交代任务时,写了厚厚的信,教给他多种骗陛下的说辞。刘远咬着牙,硬接下这差事。下午来见陛下时,他一路上都在背词儿。估计是背得太急,要不就是说得语气不对,还是着了痕迹,让陛下起了疑。刘远暗骂自己没用,为了弥补过失,他决定再试一回。

  “陛下,卑职刘远有事禀报。”刘远站到帐门外,轻声。

  “嗯。”赵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。

  刘远吸了口气,挑帘进去。

  “参见陛下。”他在案前几步远的地方跪伏,“宫中传讯,太后病情加重,恐怕危险。”

  头顶久久没有声音。刘远揣测她心意,定是震动,心痛。于是按信中所说,他给了赵熙一点时间感受这种痛苦,“陛下,卑职已经遣调精英,连夜护您回京,必不会耽误与太后团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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