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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节(1 / 2)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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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皇次子焕出生在嘉和六年。

  先时国人担忧皇嗣单薄,这一下皇上有了两个儿子,真是普天同庆。皇子百天时,皇上大赦天下,又是举国欢庆。

  女帝下旨,举国欢庆十日,朝中也休朝会。连着这十日后,便是春播节,仍旧是休朝农耕。

  这样赵熙就划拉到手近一个月的假日。于是她皇长子悄然离京,奔济南府清溪县而去。

  赵熙坐在宽敞的大马车里。

  “清溪到了吗?”太子好奇地向外张望。

  赵熙正也神地望着孩子。那灵秀的双眸,绝美的容貌,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也足以让人畅想长大后的惊艳。太子崨肖似祁峰,可若是见过顾夕,便不得不感叹,这就是个小顾夕呀。

  太子崨头一回出宫,一路山川风物,市井民情,他的一双眼睛看都看不够。一直保持着兴奋的状态。

  赵熙笑着揽住不断扭动小身子想扑到窗口看风景的孩子,车窗一片片青青的田苗,环绕着清亮亮的水渠,衬着蓝湛湛的天。真是个好地方。

  “快到了。崨儿坐了这些天马车,闷了?”

  “不闷。”小小人儿摆出沉稳的样子,“各州府都尽力相迎,好玩的,好吃的,无一不足。母皇说过,以天下供养一的话,崨儿这一路走来,也算明白了……”

  “明白什么?”

  “儿臣身上的责任呀。享尽天下,便要担负天下呢。”

  赵熙惊讶地看着儿子,怎的这样早熟?说出话来一套一套的。

  “先生教的好。”赵崨末了谦了一句。

  赵熙点点头。

  “母亲来这,真是为还愿酬神?”小孩瞅空试探了一句。

  赵熙一闪神,“是啊。”

  赵崨便不再问,转而笑道,“父后今年还未来南华哩。母亲何时诏回呀?儿臣想着和父亲母亲一同去围猎呢。”

  “喔,”赵熙抚了抚孩子的脑袋,那企盼的小眼神她也挺心疼。燕祁边乱刚刚平息,去年又有雪灾,他本已经准备好启程,却又不得不留下来护民渡难关。忙到今年,又巡边去了。怪不得崨儿想了呢。赵熙抚了抚儿子的头发,“母亲已经派了信使过去,中间还夹带着你的几幅大字儿呢。”

  赵崨这才亮了眼睛,“父后看了,定会马不停蹄地回来瞧我。母亲到时再给崨儿添个皇妹如何?”

  赵熙愣住。这孩子,这拐弯抹角,替他父后争宠呢?她哭笑不得,这些年她身边男侍不多,也只是林泽走得近些。怎的这样也不合这小家伙的意?

  赵熙板起面孔,“大人的事,容你多言?”

  赵崨笑着软糯着童音,“母亲,不是儿臣多事,您怎知这不是父亲所想呢?”

  赵熙出神地看着这小孩,一时咄咄逼人,聪明睿智,一时又软萌可爱,痴缠胡说,真是让她无话可答。也是从去年始,他独居太子宫,身边太傅、舍人一大堆,也算是个小小的主事人,学了些权谋勾连,用到这里,还真是应景。赵熙无奈笑笑,皇家的孩子,哪能像张白纸?比如当初的自己。不过她也是着实慨叹,自己看大的孩子,一转眼,便也多出了许多心思。

  赵崨在车上晃了一阵,毕竟是小孩子,困劲上来,歪在赵熙腿上睡着了。

  赵熙思绪又飘到窗外。越过这座小镇,前面就是清溪大镇。那里,有她心心念念的人,她的夕儿,正等在那里,等她来找他,带他重新走回她的人生。

  她微微翘起唇角,多年未挂在唇边的欣然笑意,慢慢绽放。

  陛下要驾临清溪,早就安插在顾夕周边的皇属御所的人都进入了一级警戒状态。普济寺和清溪书院是重点警戒地点。

  同时,安排顾夕移居到普济寺后山小筑别院候驾。顾铭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指到她的口谕,只有一句话,“等顾夕搬走后,卿移居京郊别院,圈禁。”

  顾铭则早料到赵熙的性子,不会轻易放过他。果然……甚至在口谕中他连个名字也没有了。顾铭则甚至能想到赵熙在安置他时,生气的表情。

  “您安顿好顾大人后,即刻就得随礼监司的人起程。”暗卫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,只能用您字笼统地叫了声。

  顾铭则点头,转身出了房门来到院中,他和顾夕住的院子前后二进,清幽雅致,院中遍植药草,终年植香阵阵。

  顾铭则缓步走过石子铺的路,来到顾夕房前。顾夕正在屋子里写功课。

  顾夕重活这一世,顾铭则也改变了对他的教育思路。

  从前在宗山,他是散养着顾夕,每天带着玩,顾夕天份高,玩着就学会了不少能耐。这一世,他反思自己对顾夕的教导,顾夕的痛苦都源于过于率真和纯粹。于是他改变了教育思路。

  除了每日在书院读书,回家时顾夕之前会的东西也一样一样重新恢复起来。同时,顾铭则考虑到顾夕将在宫中陪君伴驾一辈子,于是有意给他多讲讲宫中规则。顾铭则或许没感觉到,其时他现在悉心教导顾夕的这些东西,与父亲当年对祁峰所授的内容如出一辙。

  再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,顾铭则到底学会了心有顾忌。

  他站在顾夕门外,见顾夕穿着家居的宽松衣服,乌发轻拢泼洒在双肩上,修长手指正执画笔,莹白的手指墨玉的秆,相映便成了诗意。

  “画成了?”顾铭则走进去。

  顾夕起身,“先生来了。”

  顾铭则走过来。顾夕有些不好意思让先生看他的这幅习作。

  顾铭则他负手打量顾夕的作品。

  那是一幅草原狩猎图,茫茫草原,巍巍苍穹下,只有一个骑手。骑手的画法非常写意,谬谬几笔就勾勒出英姿飒爽。顾铭则目光被那骑手吸引。莫名,肖似赵熙。

  他缓缓点头,“画得不错,很生动。”

  顾夕红着脸,“谢先生夸奖。”

  顾铭则温和地看着他又一次养大了的孩子,心头百感交集。

  “此画,不用寄给陛下了,她就要来清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