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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节(2 / 2)


  “何人如何狠毒,我必揪出奸人来。”他咬着牙,怒气和戾气一同暴涨。

  那三个宗山高手已经开始运功,但赵熙的手仍旧冰冰的,人也没有醒转。

  “其他宗山弟子,要催促尽早赶回。”林泽心急道,“抓紧调宗山尊者来京。”

  一位弟子睁开眼睛,眸中还有运功至盛时未息的波澜,他微微气喘道,“回大人,已经飞鸽传书了,尊者尽速赶到也得七八日后。”

  林泽心疼地握着赵熙的手。

  祁峰负手站在床边,仿似自语地叹息,“我们本来拥有一位离陛下最近的宗山高手。可惜他从宫中出走了。”

  “顾夕?”林泽眼睛一下子亮了。

  自从扣下顾夕,他就一直在想。顾夕能绕过内宫重重护卫,深夜还能从城墙上悄无声息地翻出去,这根本不像是内功尽失的人。

  林泽腾地站起来,他要回地牢去查验,如果顾夕内力真的恢复了,倒可再来为陛下驱毒。

  “陛下,您坚持一下,等臣侍回来。”林泽柔下声音,眼圈红红的,留恋地看着赵熙,继而起身大步走了。

  纱帘飘动,人已经在眼前消失。

  祁峰站在原地,内心震动。难道林泽知道顾夕的去处?

  他忽然看见赵熙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  “陛下。”祁峰上前扶她。

  赵熙坐起来,面目凝重,眸色沉沉。

  “来人。暗暗跟着林贵侍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外面御前的亲卫低前应。

  祁峰抑不住心内的震动。难道赵熙早就怀疑林泽了吗?她设下假中毒之计,不仅是要引出顾夕,更要引出幕后的人。可那人断不可能是林泽这直筒子呀。

  祁峰心中纷乱。

  赵熙转头,看着他。方才她在床上,全程目睹了中宫与贵侍的交锋。林泽对祁峰满满的敌意,这已经不是后宫的纠缠,两人中间隔着边境,是两个阵营。赵熙心中确实很悔,林泽,是她护得太过太紧,给予了他无尽的宠信。祁峰明显无法震摄。如果这一次她真的中毒昏迷过去,最先乱的,就是她的后宫。

  “阿峰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祁峰在床边跪下。

  头顶传来赵熙轻轻的叹息。一声叹息,让祁峰的心一下子抽紧。他仰起头看她。南华女帝,脸色苍白,目光深沉。

  愤怒的赵熙,暴怒的赵熙,伤心若狂的前兆,总是这样平静而压抑。

  祁峰抑住心头乱跳,垂下目光。赵熙伸过手来,下巴一痛,脸就被赵熙仰起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赵熙瞪着通红的眼睛,仿佛泪里也有血滴。她到底该信,还是该疑?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可她却仍高高坐在九五峰顶,妄想着,自己是皇帝,就可以把控人心。

  “谁又是透明的?纵使朕剥开它,又如何?倒不如将朕的心剖开,让你看个通透……”赵熙用力掐着祁峰的下巴,她不断重复这话,话中的你,该是也是林泽,还有他自己。祁峰无法接话。

  赵熙掐着他下巴的手指,无意识地用力。挫败和背叛感,让她愤怒又心凉。别人也就罢了,那人是林泽啊。赵熙无法抑制,痛心得难以呼吸。

  祁峰被迫着仰着头。赵熙的眸光里烧着火苗,淬着冰。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危险和陌生。他在这一刻,终于感受到了,当初正君遁去那段日子里,顾夕一个人,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赵熙。

  心中的暴怒,疯狂,从未被真的治愈,遇到纠结、背叛,她的伤口就会自动翻出来,经历一次,就伤重一分。她伤了自己,也伤了身边最近的人。

  祁峰放松了自己的身子,望向她的目光和暖包容。逼疯自己的只有自己,让她尽力倾泄,怒意总有挥发干净的一刻,他会一直陪着她,聊以慰藉。纵使不如顾夕,不及林泽,也好过她独自舔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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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林泽疾步出了禁宫。迈出宫门的一瞬,落日正圆,厚重的余辉,满满地洒在宫门外汉白玉的石桥下。金灿灿的光茫给这片整肃庄严的建筑涂上了暖暖的色调。

  林泽顿了顿步子,胸中涌动着强烈的情绪,他伫立了一会儿,决然转身,径奔御所而去。

  把顾夕送回来,是林泽下的对自己最不利的决定。

  林泽跨上马,心中涩涩。他自忖自己也不恋践权势的人,他的念头就是防着燕祁,保南华安宁,保赵熙平安。虽然两国现为姻亲,虽然对方的帝君是他南华的中宫,但毕竟之前流血牺牲,敌对了几代人。骨子里军人的警惕,让他无法对燕祁放下戒心。

  他不是边境军,无法布防,在宫中亦对祁峰无处下手,唯有扣住顾夕追问兵符下落。那兵符一日不在祁峰手中,就不能对南华构成威胁。林泽甚至打定了主意,找出兵符,他就将其毁掉。

  是的,毁掉,也不给赵熙。两国两族,谁吞了谁,在未来几代人的挣扎中,都将是个悲剧。林泽没有那么大野心,也不希望赵熙再耗心神,去开疆辟土。

  自己有这个念头时,就知道,这是大逆不道的想法,如果父亲林傲天在侧,一定会狠狠捶他一顿。父亲一生镇守江北,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得失。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想毁去兵符,他定会骂自己是个不成器的小子。可他觉得自己没错。赵熙自打生了二皇子,身子就一直虚。病容颇显。他现今也是父亲,不再是毛头小子空有一腔热血地折腾。他实在不忍心让她再操心。

  林泽想到父亲,心中更痛。自打上回废太子宫乱,父亲也搅了进来。幸而陛下宽容,卸父亲兵权,养在京中。父亲一生经营江北,战将心腹全数都留给了他。现在林泽身边得力的人,都来自江北。每每亲兵们称他为少将军时,他就心痛。这些良将,他的良辅,可都是父亲给他的荫泽。

  林泽摇摇头,苦笑。先别说兵符了。顾夕看着养尊处优,病体支离,打了交道才发觉,实在是个挺坚强的人。过了堂,仍死咬着牙不招,他也是始料未及。对顾夕,万不能再用刑,毕竟人还病着,他也没想置顾夕于死地。兵符的事,已经无暇肖想,先把顾夕送回去,救陛下吧。

  毕竟赵熙的身子,比什么都重要。虽然此事的结局,只有是他林泽被陛下惹怒。或许他再也回不来宫里。林泽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疼。可他仍义无返顾地,奔着关押顾夕的所在,疾驰而去。

  身后,十几道淡色的身影远远地,高高低低地穿屋越脊。有另几道身影分出来,悄无声息地先奔卫所而去。那都是赵熙的亲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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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地牢。

  顾夕在昏睡中被冰冰的水,泼了一身一头。他被激得一颤,醒过来。眼前仍是牢记,这一夜,梦中无数画面涌进脑中,顾夕仿佛又过了一世般。他被冷水浇醒,心悸倒比身上的痛更让他难以忍受。

  地牢昏暗,此时挑起数把火把。借着火光,顾夕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。为首一个四五十岁的壮年男子,表情整肃,气势深沉。那人低头打量着俯卧在地上的顾夕,沉声,“明明很弱嘛,你们有上百套刑具,竟撬不开他的嘴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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