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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节(2 / 2)


  而沈兰茵,无异于像被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。

  她是亲眼看见过安平侯在江氏面前伏低做小,亲耳听见安平侯承诺,要视她和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如亲生儿女的,她以为安平侯定然是像她爹一样,喜欢她娘喜欢到了极点,却没想到安平侯竟会以这样的态度对她娘。这哪里是喜欢,这分明……

  还是个小姑娘的沈兰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但她知道,她爹从未在她面前给过她娘难堪。更别说像安平侯这样,当着全家上下甚至还有下人的面,这般吼娘了。

  或许是因为他在生周晋的气?

  但就算如此,也不应该这样吧?

  沈兰茵的心里受到巨大冲击,她开始怀疑起安平侯对江氏的感情,是喜欢的不够,还是别的什么。

  江氏泰然处之,不在意旁人的眼神,也不在意安平侯的态度,毕竟她一早就看清了安平侯。她也没害怕的听话走人,而是推开沈兰茵,笑着上前一步。

  “侯爷说的是哪里话,孩子们惹了你生气,我这个做母亲的岂能不来。”说话间,她已经走到安平侯面前,轻轻抚了抚安平侯的胸口,道:“你别生气了,仔细气坏了身子。孩子们犯了错,该打该罚好好教就是,若你气坏了身子,还有谁来管教孩子?”

  孩子们,母亲。

  听江氏这样说,安平侯心头的火,奇迹般的消了大半。而随后又看江氏目露心疼的看了眼周琼和周晋,他心头的火便算是消失的差不多了。

  江氏这是把他的儿女,当成自己的儿女看待了。

  安平侯甚至略有些心虚,因为在这一点上,他做的远远没有江氏好。

  “快别气了,男孩儿我不管,但女孩儿我这个做母亲的却必须得管,快叫琼姐儿起来吧,她明年春日里就要出嫁,在家本就没多少日子了,咱们疼她还来不及呢,岂能这样罚她?”江氏说着,又抚了下安平侯的胸口,然后便转身走到周琼身边,伸了手道:“琼姐儿,快起来,晋哥儿的事,我会劝劝你爹的。”

  周琼是个聪明的,见江氏这般打圆场,便没坚持再跪。起来后躲在江氏身后,小声道:“母亲。”

  江氏拍拍她的手,看向了跪在另一侧的周晋。

  这回她没去上前拉,而是轻轻叹了声,道:“母亲,侯爷,晋哥儿已经这样了,咱们再气也于事无补,还是想想如何解决吧。”

  周老夫人从来都是看不起江氏的,因此见她在被长子不给面子的训斥下,还能面不改色几句话就让长子消了火气,让孙女心存感激,便再不敢小瞧江氏了。这个女人着实厉害,也是,能在夫君刚死没多久就大着肚子改嫁的女人,又岂能是简单人物。

  二夫人和周老夫人看法一样。

  从前,当真是她小瞧江氏了。

  这女人,别说又得宠又有身孕,便是现在她一无所有,只怕她也能叫安平侯什么都给她。

  二老爷的一双眼却粘在江氏手上移不开了,江氏轻抚安平侯胸口的时候,他恨不得那手是抚在他的胸口。只是可惜啊,他这辈子是没机会了。

  “江氏,你看该如何解决?”周老夫人把问题抛给了江氏。她倒要看看,江氏会不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,说出就让晋哥儿出家的话!

  一个还不知是男是女的胎儿,竟叫她急成这般来算计了!

  江氏又看了眼周晋,见剃了光头一身僧衣的周晋直直跪在那里,不由想,这要是他亲娘还活着,见他这样心里得多难受啊。

  因为周琼的关系,江氏也觉得心下有点酸,她没答,看向安平侯道:“侯爷,若是你没想好该怎么办,不若先叫孩子起来,咱们也回去好好想想。”

  安平侯对江氏是没有火了,但对私自剃度的周晋却仍是一肚子火,他看看周晋,又看看站在江氏身后的周琼,怒道:“周晋,既然你打定主要要出家,行,那你带你姐姐一起。你前脚去法原寺正式出家,后脚我便把琼姐儿送去尼姑庵,你们姐弟既然一条心,那我就成全了你们,叫你们姐弟遥相作伴!”

  周晋跪在那,本是一脸平静,即便周琼挨打陪跪,他也没有反应。因为今儿他是打定主意,一跪还了侯府的生养之恩,从此便和侯府再无瓜葛的。

  但安平侯说了这话,却让他再忍不住现了怒意。

  这叫什么破解决办法!

  周老夫人同样恼儿子胡乱开口,眼见周晋是气了,生怕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,她也顾不得再试探江氏,后退两步扶了墙,急急开口道:“晋哥儿,你若真这般冥顽不灵,那你也别跪了,待我死了,你一道跪算了!”

  “祖母!爹!”周晋还未开口,周琼已经忍不住了,“你们干什么啊,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晋哥儿?!”

  周老夫人道:“我就是要这样逼他,他只要前脚出了这家门,我后脚就撞死在这里!他要出家,好,我倒要看看,他如何背着他亲祖母的命,去出家!”

  这样的祖母,这样的爹,江氏是真心疼周晋了。

  这只是个比兰茵大两岁的孩子,他想要出家,侯府本就要承担一大半的责任。现在倒是好,竟又拿亲姐姐的人生亲祖母的命来逼他了,这是要把他逼死?

  若不是身份不合适,江氏当真想问问。

  而若不是暂时她没能力,她也真想带着兰茵离开侯府,这样的一家人,当真是离得越远越好。

  但很显然,安平侯并不认为他们母子做错了。

  他甚至带了副胜券在握的口吻,问向周晋:“周晋,你可想好了?若是想走,你现在就可以走,侯府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拦你。”

  周晋终于动了。

  他慢慢起身,先是冷冷看着周老夫人,直看得周老夫人浑身都发毛后,才转而朝安平侯看过来。

  “你到底想要我如何?”他开口,每个字里都仿佛带着恨意。

  江氏再忍不住,不顾身份开口道:“侯爷,母亲,晋哥儿一心想要出家,应是长期生活在法原寺,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,习惯了身边都是僧人所致。咱们……咱们只要留他在家里,叫他恢复侯府大少爷的身份,按着普通人的生活方式过一段时间,想来他体会到普通人日子的好,不用咱们说,自己就改变主意了。”

  周老夫人是有些被周晋方才冰冷的眼神吓到了,恰好也觉得江氏的话在理,因此不等安平侯开口,就先一步答应了:“对,晋哥儿,你只要留在家里,恢复大少爷的身份过上一年,若一年后你没有改变主意,那时我和你爹绝不拦你。”

  周晋冷冷看着安平侯,问:“这话算数吗?”

  看着儿子这样的眼神,安平侯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要气炸了,若不是没有其他的儿子,他有必要这么做吗?想出家?想去死他都不会拦着!

  偌大个侯府,旁人想要都要不到,白白交给他,他竟一副自己在害他的模样,他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儿子!

  “算数!一年后,你可别求着让我把世子之位传给你!”他怒道。

  “呵。”周晋冷笑一声,道:“那你定然会失望。”

  话落再不留,抬脚大步走了。

  沈兰茵看着他独自走远的背影,越看,心底越为他难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