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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节(2 / 2)


  茂林别院里,如今只住着顾夕一个小主子,陛下入宫前特地把大总管赵忠也留下照顾他。

  这几日,大夫来诊脉也说顾夕已经无妨了。估计过几日,京中的陛下便会有安排了。赵忠这么想着,估摸这几日便是顾夕仅有的清闲日子了。于是,他回身招呼侍从给顾夕安排间闭关的静室。

  赵忠负手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,想起一事,“小爷呀,你生辰快到了?”

  顾夕正在案前鼓捣着文房四宝,闻言背上僵了僵。

  赵忠怕他心内郁结,引着他高兴,“待到了正日子,咱们就在府里热闹热闹,如何?”

  他本想提议让顾夕把朋友叫上,可顾夕只身入京,并未交友。他手下原倒是曾有不少师兄弟,听说都叫剑侍的。可如今深居府中,也是一个也见不着。赵忠颇头疼地咳了几声。

  “不用摆酒,我又喝不了。”顾夕倒是挺认真地打算了一下,道,“那天,我想进京都逛逛去。”

  那天正是腊月二十三,京里有大集。

  赵忠思索道,“这个我得安排安排。”

  顾夕起身,“那就这样吧,我闭关去了。”

  赵忠待他入了静室,赶紧派人去宫中把顾夕的要求如实禀报。

  -

  女帝正在暖阁会见大臣。

  江北三郡郡守林傲天,正襟危坐。因着这一年京中连续变故,他年前才得入京。未及见独子林泽,便被传至暖阁见驾。

  女帝宽坐在大桌案后面,和蔼笑道,“江北这一年风调雨顺,官仓充盈,郡守大功呀。”

  林傲天谦逊起身,“不敢居功,江北三郡是当年您的封地,根基本就好。”

  赵熙笑笑,示意他宽坐。

  又顿了一会儿,赵熙自语道,“光三郡仍不够。”

  林傲天垂着目光,不敢接话。

  不多一刻,內侍报称贵侍奉旨候传。

  林傲天仍正襟危坐,目光却望向门口。

  与儿子分别,又是两年未见。林泽进来时,林傲天眼睛都湿了。

  林泽含笑瞅了父亲一眼,先撩衣跪下给陛下请安。

  赵熙招手让他过来,拉住他手对林傲天说,“这大半年,阿泽可是累坏了。幸好年轻底子好,若是有个什么,朕无颜跟卿交待呀。”

  林傲天惊惶起身,连道不敢,“泽儿是您的人,自当一心为您。我们林氏一族,誓为陛下肝脑涂地。”

  他是武将,说起话掷地有声。赵熙抿唇笑了笑,拍拍林泽手背,“自然要倚仗的。”

  又嘱咐林泽与他父亲聚聚。

  等两人退出去。赵熙略疲惫地闭目养神。新皇登基,有无数事务等着她去处理,她这些日子,每天也只睡得几个时辰。人也瘦了一圈。

  她静静闭目养神,赵忠的大徒弟,太监副总管得力站在一边,小心看她脸色。

  半晌,听陛下仿似自语道,“今年是国丧,腊月里的大集断是不能有了,否则御史们要说话的。”

  得力目光落在大桌案上,从茂县送来的线报,正撂在那里。

  赵熙起身在案前踱步,明黄金龙暗纹的常服,随她动作仿佛周身有金龙环绕。转目,看向窗外。冬雪仍纷纷扬扬地下着,仿佛上天温柔地把抚慰洒遍大地。她目光迷离许久,吩咐,“传旨下去,今年腊月二十二起歇朝三日,国丧期间不得举宴笙歌,众大臣即与家人叙天伦吧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得力小心应。

  “准备一下,腊月二十二,朕私服回茂县去。”赵熙停了一下,“别走漏消息。”

  第18章 茂林别院(三)

  茂林别院。

  静室。

  室内四壁素净,并无陈设。顾夕自己提着个蒲团进来,面壁而坐。

  只微微行功,丹田内那股内力仿佛一直等待被唤醒,立刻强势运转。更淳更厚的内息,如涛涛洪水,泄入他的七筋八脉,撕扯着,一遍遍扩张着。这滋味,犹如洗髓。顾夕煞着着脸色,艰难运转百周天,每一次都似经历筋脉重塑,这感受真是难以名状。

  一日夜后,顾夕缓缓收功,睁开双目。眸子里,犹有波澜,仿佛深海起涛。面前只有一堵素白墙壁,顾夕长久凝滞。

  习武,到了某个阶段后,不再执著于招式的精妙转而修内力时,便成了熬人又孤单的活动。凝神静思于某一处穴位,或是试着导引内力经过某一条经脉,微小得几乎察觉不到的进境,往往需要几个月时间甚至一年时间,才能做到。那种枯燥的痛苦,常人难以忍受。涤经洗髓,乃逆天而行,在宗山常有师兄弟们练功出了错,就算是师父们,也有内伤缠绵一生的例子。顾夕从小到大,在练功一事上,从未出过差错。他其实并不怎么用功,在山上时,整日和先生四处游荡玩乐,也就是师父查问功课时,他突击一下,就比其他师兄弟勤学苦练得来的,还要好。首座曾当众说过,顾夕就是宗山上历代传说的那些天纵奇才中的一个。面对师兄弟们的艳羡,他总记得戒骄戒躁,可私下里肯定是沾沾自喜过。

  顾夕长长吐纳换了口气,丹田气息强势流转,不以意志为转移。全身筋脉都极度兴奋地迎接着这股新生力量的加入。既痛苦又轻快,难以名状的感受。

  顾夕眼角、睫毛全湿了。他抗拒了大半年,却仍逃不过这个结果。他与首尊的内力,融为一体,也不过用了百周天。不知首尊当年断言天纵奇才,是否预料到今天的结局。顾夕想到首尊,想到宗山,泪湿了前襟。

  静室外,隐隐传来更漏。子时了。腊月二十三这个特殊的日子又闯进他的脑海里。每逢这一年,先生和秦嬷嬷都会给他操办,还有他的那些侍从,暗卫,山上的师兄弟们相熟的,也会过来给他庆生。

  雪庐,温酒,弹剑高歌。

  先生一身素衣,站在一片粉妆玉砌中,腰带未束,衣袂随风飘起,披着的长发扬起洒脱的弧度。他一手执剑,另一手用小酒壶指点他,微醉着笑着,“夕儿,来,听你师父说你进境了?咱俩走两招。”“好。”飞扬的少年被挑战,甚是雀跃。象一道闪电从席面上腾身而起,张扬地从大家头顶飞身出去,引得碗盏叮铛作响,大家一片怨声。

  雪地里,两个素色的身影,裹在一团剑影里。雪花簌簌地飘落,被剑气裹带着揉成无数小冰凌,刮在脸上又冰又疼。大家一边倒替先生打气。因为先生在几年前,就已经不是顾夕对手。

  果然,一个错身,先生的剑气一滞,少年玩心大起,合剑在身后,反掌一拍,正中先生后背,人就向前踉跄了几步,扑进厚棉絮般的雪地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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